高老庄作品赏析

在高老庄,画家西夏和大学教授高是恩爱夫妻,西夏隋子鲁惠子鲁的故乡高老庄迎来了父亲的三周年诞辰。在高老庄生活的日子里,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高逐渐暴露出同时背负着官方和民间传统文化的知识分子的弱点:心胸狭窄,粘人,缺乏勇气和魄力,遇到问题趋利避害,不敢站出来主持正义。而高老庄的农民蔡老黑,却渐渐让西夏领略到了“农民英雄”的魅力。他敢做敢为,爱恨交加,出丑,承受失败。优秀的民间传统文化赋予他的粗犷、活力、勇气和胸怀,最终赢得了西夏,让西夏为了他宁愿留在高老庄,也让鲁兹独自伤心地回到了省城。这些人物关系的变化实际上反映了几种文化的碰撞和交融以及各自的命运走向。虽然对西夏最初选择鲁兹的解释不多,但从菊娃(鲁兹前妻)脱离鲁兹和苏红投入鲁兹可以看出,她们学识渊博,感情敏感,心地善良,是民间和官方传统文化双重积极影响的结果。因此,西夏最初选择了鲁兹传统文化中积极的一面。最终,她宁愿为了蔡老黑和鲁兹而破裂,也不愿抛弃因传统文化而虚弱的鲁兹。真的是她想帮助蔡老黑,这个代表优秀民间传统文化,有很多弱点,却充满活力和勇气的人。站在鲁兹的角度,他选择了离开西峡和高老庄,在父亲的坟前哭着说:“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这说明,他一方面无法面对优秀民间传统文化的强制力,另一方面又对已经烙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无能为力。如果说鲁兹的未来令人担忧,那么西夏和蔡老黑的未来则令人振奋。作品通过蔡老黑最终失去工作来帮助他的态度表达了文化意义:蔡老黑从优秀民间传统文化中汲取的勇气和力量,西夏精英文化的广阔视野,以及他们的诚信和善良,必将使两种文化上升到一个新的水平,这可能成为改造中国现实和创造中国未来的伟大力量。

在高老庄人眼里,命运的力量无所不在。高与巨娃离婚,嫁给了西夏。鲁兹娘认定“这都是命运”。朱瓦还对高说:“我们能走到这一步,是缘分,我现在相信了。”像蔡老黑这样的硬汉,曾经经历过一系列不如意的事情,也感叹过“真是毁了我的一天。”这说明在人的背后,有一种超出个人控制的东西主宰着生活。在自然和社会面前,个人的力量往往显得微不足道。在人与天的关系,即自然与社会的关系中,人既可以战胜天,也可以战胜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人类在完全征服自然之前,必然会受到“自然之力”的影响。胡大爷的石画和丑花鼓也是他作品中体现强烈的社会和人生哲理的意象。《石画》列举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如吃、挖、游、猎、斗、婚、生等。,最后走向坟墓。”死人埋了人的坟以后,爬山赶驴。人是侏儒。“它生动地再现了人类生活的过程和人类的缺陷,并在平实中包含着哲理。范湖书唱“民不富三代,清官不在末”。短短的十个字,蕴含着无限的哲学意味,体现出强烈的历史感和苍凉感。俗话说“三贫三富不老。“这是就一个人的生活而言的。说明人生的命运无常,穷是很难预料的,人的一生总是有起有落。放松到一个家庭,富贵荣华不是最后的生日聚会。一个强大的家族终将衰落。强的时候势不可挡,衰的时候势不可挡。一个家族的命运,注定是在衰亡与繁荣的历史循环中被预先决定的。历史总是无情地与人类势不两立,留给人类的往往是悲哀。至于“清官不达则已”,包含了人生哲学和社会哲学。清官首先应该由好人来做,但无论如何,清官是做不到的,结果要么被撤换,要么被砍头。历史上的清官往往没有好下场,命运可悲可叹。从社会的角度来说,清官虽然得到老百姓的支持,但不能被黑暗势力所容忍。他们的力量极其有限,在与邪恶的斗争中屡屡失败,成为悲惨的受害者。社会生活部门如此复杂,正义的一面往往敌不过邪恶的一面,理性的力量往往被丑陋黑暗的现实所践踏。古往今来,人类历史大多是在这样一种非理性、非正义的状态下运行的,这也让人类自己感到困惑。胡大爷在高老庄很多人眼里是疯狂的,其实他是最清醒的一个。他对社会、历史和人生有着深刻的洞察力。所以他的丑花鼓,就像一首古老的歌谣一样沉重、苍凉、催人泪下。难怪作者一遍又一遍地将这首苍凉的歌谣贯穿整部小说,让整部小说有了浓浓的悲剧色彩。既是生活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高老庄形象的第三层意义在于,它从人与自然、社会的关系中展现了人类命运的他律性,尤其是人类局限性带来的人类命运悲剧,充满了哲学智慧。同时又是一种深刻的人的意识,体现了人的自觉意识的进步,是主体意识高度自觉的结果。

《高老庄》叙述了返乡的开始和离家的结束,构成了明显的循环结构。同时,分别以鲁兹和西夏为支点,进行了多重循环的子叙事。以高的双重身份为主线,在小说的叙事框架中带出两个圈子:第一个圈子是作为农民的子路,他的回乡与离乡;第二圈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子路,他的离开和回到城市。这两个圆环相互嵌套,相互交错,充满了作品的整个圆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鲁兹在高老庄长大,直到他考上大学才离开家。这里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审美爱好、价值判断,都深深地烙上了他的烙印,成为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胎记,他对家乡的虔诚。因此,鲁兹一踏上高老庄的土地,就感到无比的熟悉和亲切。他带着炫耀和吹嘘的口气,兴致勃勃地向西夏介绍着家乡的地形和千年古柏。和堂弟们聊天时,他有意识地把自己还原成一个高老庄的农民,那么自然简单。如果不是他美丽现代的妻子西夏,你很难从外貌和举止上把他和周围的农民区分开来。这里既有千尺不忘根本童心大爱的理性约束,也有他生来就是高老庄的本性。他甚至怀着感激的心情听从顺山的安排,按照当地的风俗礼仪做好每一件繁琐的事情。极其履行人情往来的责任和义务。在为南吕伯选择墓址时,他耐心地“陪阴阳师跑了一天”。选地形看风水,出钱出力,量力而行。他接受的现代科学教育让位于血浓于水的亲情。农夫在太阳坡上掠夺森林,鲁兹知道“这是违法的”,但儒家的中庸之道让他只是劝弟弟不要去,“别人砍,让别人砍”。自然,没有人会听他的,包括他的妻子。第二天,当他得知别人砍了很多树,潜伏在他心中的农民的占有欲又被重新激活了。他急切地对妻子说:“如果我还是个农民,昨天晚上我就能把一根房梁弄回来。”这是一起农民打砸抢地板厂的恶性事故,但鲁兹胆小怕事,不敢上前一步。他的犹豫和软弱让他失去了村民和西夏的信任,也给他带来了更大的矛盾和苦恼。面对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逃离高老庄。至此,贾平凹完成了小说的第一次循环叙事。与之相关的,还有第二个圈子,这是鲁兹的第二个身份。在《高老庄》中,贾平凹的艺术理念是借助对人类伦理关系的淡化,还原人类社会存在的本质,并由此加强对千变万化的生命形态的“本来面目”的描绘,从而削弱主体对叙事的干扰和控制,留下了大量“暗示性”的笔触、生动的符号和隐喻性的笔墨。对唐晨这个人物的叙述和勾勒非常生动,体现了贾平凹独特的创作技巧。他形神兼备,因为他经常在不经意间出现,尤其是在叙述越来越平淡的时候。表面上看,他无非是一个给人看的展览,增加笑料。事实上,他在气氛的叙事调度和活跃大局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巧妙地促进了文本的场景转换和情节的变化。他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是由他可鄙丑陋的性格造成的。他所到之处,谈到蜜蜂的崛起,都会对具体的生活场景造成讽刺性的叙事压力。对生活秩序的维护者,对风俗习惯的丑恶,对人心和世界进行意想不到的调侃。他参与了用粪筐“洗劫”地板厂的行为,含蓄地理解了叙述者对高老庄这一大事件的意识和看法。贾平凹对高老庄人文生态环境的整体还原,大多是通过这种叙事手法来实现的。

作者在高老庄形象上的现实关怀和历史反思,使作品的思考颇为沉重,但并不满足于此。在高老庄的形象中,作者也注入了他对人类命运的哲学沉思。高老庄的意象透露出强烈的形而上意味。在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是弱小的。人类的饮食往往受到一种看不见的外力的控制。直到现在,高老庄的人们还没有摆脱这种神秘的气氛。北家岭的悬崖崩塌,白塔的倒塌,都暗示着有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这种神秘的力量让高老庄的人们感到好奇和有趣,也让他们深感困惑和惊骇。高老庄的人相信这些奇怪的现象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对于这种力量,高老庄人还处于一种未知的状态,感到很无奈。但是,高老庄人不能也不能否认这种神秘力量的存在,不能简单地将其归结为迷信或荒诞。这种力量可以感受到,但无法理解。面对这种神秘的力量,人类表现出自己的弱点和悲剧。在作品中,作者从未正面描述过,但通过多次侧面渲染,白云锹显得异常神秘。在高老庄人中,去过白云树探险的人少之又少。高的爷爷的爷爷去过那里,但是“他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蔡老黑耍了个花招,领着一个省里的人到了白云拉起的前沟口白云寺。结果省城的人再也没回来,蔡老黑“差点没弄死他”——一失手,坐了两年牢。范虎叔只去过白云村下面的山沟,回来之后就精神错乱,成了疯子。对于高老庄的人来说,白云简直就是一个煽情的地方,一个不祥的地方,所以高老庄的人对此讳莫如深。

通过对高老庄的整体考察和深度透视,不难发现贾平凹以“黑”、“红”、“白”为叙事色线、色块和色带,勾勒出世纪之交中国农村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的整体面貌和色彩。同命运的各色主角,如蔡老黑、苏红、王文龙等。,这三种色彩力量在高老庄特定的叙事语境中纠结、博弈、交锋。由民间“黑”势力守护的中国传统村落正面临着不可避免的衰落。新生的官商组合中的“红色”势力也遭受着市场化和现代化过程中多次积累的社会经济停滞,而神秘的“白色”势力的天然权威则面临着现代理性的挑战。这三种力量都与现代性处于紧张的关系中,它们不可能完全摧毁对方。他们只是在复杂的互动中不断延展传统与现代、城市与乡村、情感与理性、现实与超越之间的张力。

《高老庄》继续以文化寓言的形式讲述着自己不可逆转的衰落。首先,高老庄人身材矮小、腿短的形态特征表明了汉族族群的退化。小说中,西夏不止一次嘲笑高老庄人的矮小。她开玩笑说,鲁兹娶她是为了另一个物种,但他们在高老庄生孩子的计划屡屡受阻,而鲁兹性能力的退化恰恰是汉文化无法拯救的寓言。其次,小说中鲁兹的儿子石子具有神秘的预知能力,他超人的智慧和瘸腿构成了另一个文化寓言。石虽然是高老庄人,但是因为不能站立,所以不具备高老庄人腿短的外貌特征。这是否意味着残疾腿和非凡智慧之间存在逻辑因果关系?只有放弃高老庄人的形态特征,即汉族的短腿,才能实现真正的种族进化,即拥有非凡的智慧。作为传统文化的象征,高老庄的孤立使其陷入绝境。这部小说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结尾。作为儒家文化化身的鲁兹,在经历了种种“精神归乡”的洗礼后,渴望重返城市。他撕碎了记录高老庄方言的笔记本,以示与精神家园和传统文化的决裂。似乎传统文化不仅抵御不了现代文明的攻击,一些合理成分的流失也预示着它将被现代文明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