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在水中很舒服。

在痛苦与无知中看到女工的性与爱。

那天晚上,25岁的东东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多年前在家乡看到的可怕一幕。这种联想不合时宜,因为她即将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性关系,害羞又紧张,决心委托真诚的男友在卫生间。但她不禁在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和我多年前看到的一样吗?那一年,她刚刚初中毕业。一天晚上,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看见四个骑摩托车的男生拉着三个女生进了巷子。那是她同村的三个姑娘。女孩们挣扎着,叫喊着。她赶到派出所报警,警察不相信她,说了很久才和她一起走。当他们到达时,四个男孩骑着摩托车离开了。巷子里,三个赤裸的女孩躺在地上,哭着。那一幕在冬冬身上看得清清楚楚。我讨厌它。也很害怕。这是她对性的最初认识。

东东从老家来深圳工作已经七年了。那晚她和男朋友在酒店。她被自己的出血吓坏了,第二天去看了医生。医生发现,过度紧张使她出现类似痛经的短时腹痛,而且因为不懂,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她又不是没见过避孕套。他们在厂里分发,但是工人一打开,她就想,天啊,没事,就赶紧走了。工人逢年过节搞活动,结婚的可以领避孕套。当她看着它的时候,她说,哦,我的上帝,我真不好意思把这个东西带到这里。然而,同样在深工作的95后女工小粉却代表了对性的另一种态度:性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人的正常需求,很多人都认同这种说法。比她大十岁的李梅已经结婚生子。她的丈夫在异地。她住在女生宿舍,有时会偷偷手淫以满足性需求。然而,他们也有着和冬冬相似的羞愧和恐惧,只是没有人问起隐藏的痛苦。2001由世界卫生组织资助的一项关于中国年轻流动女工生殖健康状况和需求的调查显示,大多数女工缺乏正确的性知识。到了2011,英国BMC旗下的一个学术期刊上又发表了一个相同主题的新研究,调查范围集中在深圳和广州三家工厂的5156名女工身上,但发现虽然十年过去了,但她们中的大多数人仍然没有足够的性知识。女工不是无性的工作机器。当越来越多的代工企业年复一年地把十七八岁的农村姑娘吸引到城市工厂,谁见过她们的性和爱?冬冬去医院后,怕男朋友再提性要求。第一次经历让她觉得每一次性关系都会很痛苦。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试管婴儿,一次两个,而且必须没有性痛。她盘算着对方是独生女,肯定要生孩子,就打算这么做。她对性的认识,在一些受过诚信教育的人看来,真的很可笑,这和小家庭环境有关。我家比较封建。如果我跟家里说了性什么的,我妈肯定会骂我。在到达深圳之前,她所有的衣服都是围在脖子上的,大部分时间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裤子。我妈妈和阿姨,她们都叫我穿成那样。如果你穿得不合适,他们会说你。你以为你穿的是什么?他们还会当着我们的面说哪个女生不正经。她甚至不知道月经和宝宝是一个渠道出来的,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避孕的事情。什么色情小说,黄片,她没看过。为什么一个女孩想看这些?她说。她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谈了三年,只是牵了手。她心里觉得,她要么再和别人发生性关系,要么不。直到这一年过去了,和她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女工陆续有了男朋友,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就来劝她。一个朋友对她说,你试试,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另一个朋友说:如果你真的;那个;也许关系会更好。另一个朋友说:你再这样下去,以后变成老处女怎么办?至少在它还年轻的时候赶快。现在开了。没有以前那么老了。谈了很多之后,她认识了一个喜欢的新男朋友,最后决定试一试。这个男朋友成了她了解性知识最重要的途径,即使男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性知识。像冬冬一样,许多年轻女工从男人那里获得性知识,小粉和李梅也是如此。但不同的是,小粉和李梅都是被迫了解性的,因为他们在童年时受到了性侵犯。

说起这段童年经历,小粉已经释然了。她结过一次婚,婚前告诉了前夫真相。他说不介意,这让她深受感动,最终决定嫁给他。可惜他最后因为债务危机离婚了。她七八岁的时候和姑姑住在一起,同村的一个大哥性侵了她。那时候,她对性没有任何概念。她刚看电视说和男生牵手会怀孕,所以特别担心。几个月后,搬到邻村的妈妈终于来接她了,结束了她的噩梦。她苦笑着说:我觉得如果我妈不改变我的环境,我可能就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十二三岁就怀孕了。到现在,她姑姑和她妈妈都不知道有过性侵,她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想告诉他们,不能难过一辈子。但性教育的缺失让她一直到十七八岁才工作,担心自己会因为童年的经历而怀孕。直到上了深圳女工组织的生理课,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新的担忧又来了。我担心这不是处女。我该怎么办?我找不到真爱。当时她正好暗恋一个男生,就拐弯抹角地问他:你女朋友不好怎么办?结果对方想都没想就说:那就分吧。听到这话,小粉再也不对这个男孩抱有任何幻想。她也和同事聊过处女情结,发现主流观点仍然是,如果不是处女,可能就不会结婚。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处女更重要。但是当涉及到婚姻的时候,她不想隐瞒。性侵犯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她觉得应该让对方知道。如果对方在乎,我们就分手吧。但结婚八年的李梅从未向丈夫提及自己之前的痛苦经历。她的性启蒙来自于一次恐惧和害怕的绑架。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前,她在老家认识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对方以她父亲多年家暴威胁她,说她留在家里迟早会被打死,把她从老家带走。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连身份证都没带。在路上,对方骗她说晚上没有车,就把她带到宾馆,强迫她发生关系,一路把她带到山东河南。在路上,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怀孕四个月后,他带我回了老家。我感到无聊。他亲戚见我不叫人就骂我,还把我的头按在水里,差点淹死我。李梅泪流满面。最后,她的家人终于找到了她。她在亲戚开的小诊所里吃了人流药,那个男的从此人间蒸发了。这段往事从此成了李梅心中的秘密。在深圳工作后,她不喜欢相亲认识的老公,也不是很讨厌他。她没看清脸,家里人做了决定,领了结婚证。我丈夫还不知道。他不能接受。李梅的脸色阴沉下来,她说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我丈夫在北方城市做建筑工人。一直在异地结婚,一年见一两次面,感情淡漠。就这样,过了七八年。不能说李梅和老公因为工作分开很多年了。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只有李梅辞职找他三个月。他们已经有一个大女儿,家里一直希望她生二胎,生孙子。她老公的姐姐说,让她把工作和工资都停了,跟着老公,过夫妻以上的生活,早点怀孕。李梅心里不喜欢,但也没说什么。当时药物从孩子体内漏出四个月,让她有点害怕怀孕。生第一个孩子不容易。性,仿佛只是为了生育。但是,她真正想从性中得到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也从来没有人主动提起过。即使心里有需求,我也不主动。她说。她和老公到目前为止的每一次一次性关系都是老公的要求。有时候拒绝了,老公会很生气,不让她出声。但她真实的感受是:我从来没有从我老公那里获得过快感。她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了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关键是,我能说什么呢?具体的感觉是,每次她有感觉的时候,老公都已经停了。他完全没有前戏,也不觉得有必要。她说她不喜欢和他交流。甚至在亲热前后,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好像我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躺在某个人旁边。李梅知道自己对这种性生活不满意。面对类似的情况,小粉的方法是说出自己的需求并告诉对方。比如这次他更有攻击性,更粗鲁,我会事后告诉他,温柔一点。那么下次他会慢下来,不要那么用力。事实证明,她的谈话是有效的。然而,她也理解这种做法实际上在女工中很少见。一堆女生总是在一起聊天,只有玩黄色笑话的时候才会和性扯上关系。最大的说法是:你未婚,年龄大。你如何解决你的个人问题?最后,这永远是一个笑话,这就结束了。女孩们总是很自然地把月经和痛经放在一起讨论,但一旦讨论到性关系,小粉说,这基本上是不公开的。诸如此类的东西,他们会去百度。当然,她也知道百度是真是假,但他们宁愿信也不愿意问。因为这种事情不一定公开,这是最关键的。

图片来自互联网,作者JennyYu。

东东是小粉说的那种女孩。她在厂里也有一些已婚的女工,但大家从来不谈性,也不谈家庭、孩子、婆媳。她自己回避了这些问题。不敢说。连父母都不敢说,有时候姐姐也不敢说,因为说出来感觉很好;那个;。甚至比小粉遇到的那些年轻工人还要糟糕,冬天和冬天连百度都不会查。虽然第一次做爱后,她很担心每次做爱会不会痛,但至今她没有在网上查过或问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在现实中问过任何人。性,对她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不仅羞于启齿,更羞于私下去检查和看看。她也害怕婚前怀孕。在深圳的第一年,她进厂第一天就遇到了跳楼。一个女生在她前面一两米,嘭,她从五楼掉了下来。跳楼的原因是女孩婚前怀孕,男友跑了不要她了。但出于羞愧,东东从来不问人们如何避孕,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这种事情,哪里好意思问?性需求,他们解决了最丢人的冬冬,还在担心男朋友可能的一次性邀请。她不是不想,只是怕疼怕怀孕,只是不好意思买避孕套,更别说让男朋友准备避孕套了。她想,做一个女人很难。但是小粉说,在和男孩子相处之后,她发现这些事情很正常。不是那种,特别害羞,不犯罪,不丢人。她说。即使小时候被性侵,她也能克服阴影,直面自己的欲望。我从来没有觉得做爱是一件特别恶心的事情。离婚后,她搬回工厂宿舍,和八个女工在一起。有一段时间,她爱在网上看色情漫画。只是那里有男有女,我不知道为什么。和老公住一个宿舍的李梅也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看色情小说。很多年没见老公了,有时候她觉得需要。晚上刚熄灯,她就悄悄在被子里自慰。在老家房间里不小心翻出来的色情硬盘教会了她自慰的方法。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来比和老公过婚姻生活更舒服。小粉也有同感。她一直想尝试一些自慰工具,但是只在网上看过,一直没有下单,因为太贵了。小粉在被性侵后学会了手淫。小时候她会偷偷掖被子,一被人看见就缩回去。我一直觉得这件事不好,是我的秘密。直到我联系了深圳的女工组织,才发现她不是唯一一个会这么做的人。原来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她终于没有负罪感了,但还是怕周围的人知道了,对她另眼相看,所以还是要偷偷摸摸的。宿舍装了床帘后就好多了。床帘一拉,别人就发现不了她了。

没有伴侣,或者没有伴侣,有些人会选择在工厂里找性伴侣,做流动的情侣。李梅遇到这样的邀请,对方直接对她说:我们都是外地的,大家互相解决吧。所谓行云流水的情侣,在她看来,也是性朋友。她不想要,所以拒绝了。她害怕危险,也害怕自己的感情影响到真正的婚姻和家乡的孩子。小粉曾经想过尝试做爱,但最终他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所以还不如自己解决。很特别的是,小粉也开始探究自己的性取向,认为自己可能也喜欢女生。这并不是因为她暗恋任何一个女生,而是因为她对性行为的过程有了新的观察和认识。我觉得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做爱的时候,还是有一种不平等的感觉,好像他一直在支配着你。我们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小粉还没有尝试过和女孩发生性关系。也许是类似的东西。也许吧?她嘲笑自己。这一切,对于刚刚开始懂事的冬冬来说,让她大开眼界。所以工厂里会有女工看色情小说?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对性最无知最害羞的,她还不能理解女生可以大胆直接的要求自己的性。但她也意识到,女性工作者可以通过更多地了解性知识来更好地保护自己,这是她愿意推动的事情。厂里的姑娘知识匮乏,不知道避孕,怀孕了,打架了,打架了,打架了,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她想成立一个女工小组,一起讨论学习这些东西。她也希望鼓励自己不要拒绝谈论性,而是开始阅读关于性教育的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参加公益组织的生理学课。我自己就像一个实验品。试试看我能不能适应这个角色!所以我可以想,大家的需求是什么?你怎么想呢?我可以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她说。在痛苦和无知之后,她想看到女工的性和爱。(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作者:金琪琪,香港中文大学新闻学硕士,_来自中国南方小城。

转载自中国女工维权生活资讯平台焦健部落